对东周列国感兴趣最早是因为读易经,后来看孟子他说,再后来看安意如的思无邪。
自由思想若灼灼群星,为后人领航。比起今天我们相对完备,却慢慢僵化的思维模式。那些无邪,纯粹,才显得弥足珍贵。是根芽,是源头,是圭鲵,仿若冰斯融烈流淌出来的纯真,也是春风逐草的蓬勃,来到这个时代,还需要什么理由吗?
明朝冯梦龙著的通行本《东周列国志》带我朔游,开篇就是著名大巫太史伯阳夫的名卜:哭又笑,笑又哭。羊被鬼吞,马逢犬逐。慎之慎之。太史断言:在未午之年,有一妖女将蛊惑朝政,周将亡。这一妖女的出现和桑木弓,荠草箭袋同时出现。当时是周宣王三十九年,周宣王郁郁回宫,才进家门,就听皇后说,有一个老宫女年界五十,怀孕四十年,刚生下一个女婴,皇后看事出怪异,便将女婴丢到清水河中将其溺死。
宣王一听,大惊失色,把老宫女宣来,问事情的来龙去脉。这个可怜的女人误踩圣物龙罨,就怀孕了,一怀就怀了40年。按道理说,踩了龙罨贞洁受孕应该是个圣子,圣人释迦,他母亲摩耶夫人也是梦见白象贞洁受孕,这样的列子太多了。凭什么当时一口咬定是个妖女。宣王派人搜寻妖女尸体,搜了几天几夜生为见人,死不见尸。无奈,就只能拿桑弓,箭袋做法。命令百姓不准制作售卖这两件东西,违令者斩。
有一户寻常百姓,老婆拿着桑木弓,丈夫拿着荠草箭袋来寻霉气。一进市级老婆就被抓了,男人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,保了性命。这村妇被视为妖女斩首示众,男人慌乱中逃命,走到清水河边,看到百鸟刁悬一个草带,上前一看是个女婴,心想此女来历不凡,捡了她准备收养。龙罨受孕,百鸟来悬,必定不是俗物,只是灵瑞太甚,人所不及,遥不可及的除了神既是妖。神与妖都很纯粹,从你宿命的开端,已经被认定是妖孽了。
一时风平浪静,宣王祭祀的时候做了个梦,梦中一美女大笑三声,又大哭三声,拿了宗庙灵牌往东而去。宣王醒来又想起太史4年前的占卜。宣见太史,太史答夜观天象,妖气已成亡国之兆。宣王立即召见群臣,问4年前,寻访女婴的下落。负责官员称寻了多时没有下落,天长日久怕乱了民心,况且当时已有妖妇被斩。宣王大怒,要处死杜伯,杜伯的朋友左儒劝戒,王不听。杜伯死后,左儒自杀。是祸躲不过,心有惴惴而残害忠良,看来宣王也不是什么圣君。
过了几年心神不安的日子,在一次外出狩猎中,梦见杜伯,左儒两人,在梦中被两人一箭刺伤,回来后就一命呼呜了。当年乙未年,那羊被鬼吞是应验了。周宣王死后,他的儿子继位,是周幽王。那个传说中的妖女,被褒地旎大的妻子买了过来,正是褒旎。
周幽王生性横暴,后宫寻欢,连日不朝。把老爹一直担心致死的占卜早丢到爪洼国去了。昏君当世,忠良隐没,奸瞵横行。那个预知未来的太史,料尽亡国不出十年,虽然尽心辅佐,也看破在劫难逃,就告老还乡了。这样天生的一个败家子,无需妖孽就能自败。多添一个褒旎,加速溃败,也许是后代史官们为了粉饰更添油加醋,正统帝王怎能随口雌黄,女人就不一样。
褒旎天资难掩,被选入宫中,一轮明月才捧出,六宫粉黛就是群星,即使璀璨,也不及明月万分之一。顾盼间琼台生香,行动处紫寰放霞,不必开颜,旁人已经七窍生烟,无需谄媚,众人已经低头自惭。你冷冷的走进这座深宫,在想些什么呢?会害怕吗?呼风唤雨,繁华已极,是否这些已是人生的尽头。或者根本没有阴谋,根本没有选择,或者根本不屑。
不要说一般妃嫔,就连皇后。她也不去朝见,有人说她恃宠而骄,可我想,从小长自田间地头,不一定知道礼仪规矩,那权术政治不是一来就会的,毕竟没有人从小就训练她祸国殃民,她不是西施,带有目的。她只是一个美女,只是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宠爱,得到宠爱就无畏,她需要怕什么。女为悦己者容,况且通篇只看到幽王费尽心力去讨她的欢心,那本书上看到她竭力讨幽王的欢心。
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不仅担了妖孽的声明,还被后人万世唾弃。错就错在,一切恩宠太轻易就得到了。如果你不是施展妖术,怎么能蛊惑帝王。恩宠太甚,平衡就会打破,就要有争斗。你明白吗?
有人说她无才无德,那德貌具备的庄姜,最终成了弃妇。这样的例子更是大把,取悦男人不要说在女人毫无地位的古代,就是现代不是一样有很多女人都在努力学习。取悦男人要德行吗?也许是一种天赋,到今天我们不是一直把这种人叫狐狸精吗?女人总是嘴上大叫狐狸精,心里都想变成狐狸精。为了得到爱情,为了得到财富,为了不被抛弃。所以不要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,加罪于他人。
褒旎因为没有朝见皇后,太子记恨在心。这傻小子,跑去打了褒旎一顿,也就打了三四拳吧。被众人拦住,褒旎衣冠不整的哭泣,周幽王正巧看到,一看花容着泪,当下将太子打入冷宫,发派到申国。褒旎慢慢明白过来,她已经危及到了别人,她得到的宠爱太多了,就算她心无陈腐也不由自主的卷入了战争,她不想办法弄垮皇后,她就等于自寻死路。所以我说她纯真,这事要是放在聪明点的女人身上,一进宫就料到了。
好在她顺利的生下了皇子,原来只是自己的性命,现在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谋划。废太子皇后,自己取而代之,在忠良隐没的年代,在君王集权专制的年代,并不是太难。按常理来说,她应该会高兴吧,可是她没有笑,可见她并不幸福,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幸福,那心地就是被风撩起的春水,会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出泡泡。拥有一切,为所欲为,还能有什么不快乐?一定是你天性残横。欲加之罪何患无词?
于是就有了千金买一笑,烽火戏诸侯的大戏。这个故事我7岁就听爸爸讲了,当世我想,这个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,要是我长大了谁对我这么好就好了。看来我一向早熟。因为小时候就有这种影响,觉得只有长的倾国倾城才能得到幸福。所以我常常奇怪,懊恼,为什么我这么相貌平庸简陋。现在看来好在我平庸简陋,翻开历史看看长的美貌的一般都叫红颜薄命,再看倾国倾城的,有几个能善终。
看着褒旎,我想起了无极里的张泊芝,集万千宠爱与一身,她幸福吗?周幽王是一个贪图享乐的饭桶,一个喜欢别人谄媚的废物,得到这样的宠爱,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。看到诸侯手忙脚乱的上当,她毕竟是笑了。是啊,她手中只握有专宠,而这个男人拥有权利去满足她的虚荣。只有在挥霍权利的时候,才拥有活着的感觉。刚进宫的骄冷莽撞,在宫廷这部机器里,沦为了权术的傀儡。美丽被权利碾碎,人性被骄横消蚀,一步步朝着万劫不复走去。
诸侯申请向犬戎借兵,大破镐京。周幽王,以及他们的儿子死于骊山戏诸侯之地。犬戎的部下将褒旎留下来酬劳士兵,那一双双粘着血的手,撕裂你柔胰雪肌的时候,你流泪了吗?不过因为你,挑起了废太子来争王位。很多百姓无辜送命,家破人亡,又多少被政治愚弄的少年战死沙场。所以受了吧。一切恍若绚烂的烟花,醒来时,只有满地漆黑。原谅她吧,哪个在烟火里没有醒来的女子。
中国人的传统,一定要把脏水泼到女人身上,可以理解,因为政治。马逢犬逐,至此卜辞全中。一样是貌惊天人,褒旎占据了大量篇幅,可怜的庄姜,了了数语而过。那个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温润如玉的女子。如果不是庄姜的才德美貌被民间传送,还为她著了多篇诗歌,收录在诗经里。也许我们今天就不会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,曾经艳若烟花。女人貌美且贞静,不论她怎么坎坷,怎么备受煎熬,怎么香消玉陨。史官们都无动于衷。
因为那是一个女人本该有的样子,谁管你是死是活,谁管你幸不幸福?
